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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列快速連續,帶著暴動情緒,不斷從Vito緊閉的房門竄出的音群,霸佔了整個室內空間。大門一開,毫不客氣的就從門縫衝撞了出去。
  Gucci看見Eddie和Noriko回來,興奮的猛搖尾巴。
  「我們回來了。」Noriko朝著漆黑的客廳喊,沒人回應,只有那些接踵而來的暴動音群擴散在空氣中。
  「在練琴沒聽見吧。」在回來路途中,Eddie聽說了Vito發脾氣一事,但沒有很在意,以Vito的個性,這種突如其來的憤怒也不是不可能發生,正確的說發應該是:很正常。
  「叫她出來吃蛋糕啦!」Eddie把在路途買的蛋糕放在料理台上,對正在開燈,準備敲Vito房門的Noriko說。
  琴聲被一陣叩叩叩的敲門聲中斷,Vito探出頭,表情沒有其他形容詞可形容,就是『不爽』,兩個字。
  「幹麻?」Vito冷冷的問。
  「出來!」Eddie聽到開門聲,坐在客廳椅子上遠遠的喊。
  「我們買了蛋糕,要吃嗎?」Noriko站在房門邊問。
  「妳知道嗎?我很不爽,我不想跟妳們任何一個人說話。」Vito沒有看Noriko,她憤恨不平的瞪著坐在客廳裡跟Gucci玩耍Eddie的影子。
  「出來,快點!」Eddie大概清楚Vito的不爽有一半是因為下午自己因忙碌掛她電話引起。
  「不.想!」Vito的音量比剛剛提高了一些。
  「妳是白.痴.嗎?」再提高。
  「妳才是低.能.兒.!」更高。
  「妳……」「好了!!!」最高。
  沒讓Eddie繼續接話,Noriko大聲的喝止了這兩個已經二十好幾卻還幼稚的隔空對罵的女人。Gucci也開始大聲吠,像是在幫腔一般。
  兩個人似乎都被Noriko的音量嚇到,頓時閉起嘴。
  時間瞬間凝結了一分鐘之久。

  「好了,不要生氣了!」Noriko逐漸回復平日的和緩語氣,「我們剛剛去看了妳說的東西,Eddie也跟房東聯絡過了。現在,妳要不要出來?」卻帶著一絲不容侵犯和提出質疑的味道。
  Vito啞口無言,訥訥撇著嘴,腳步緩慢的走出房門。
  「明天妳要教課吧?」Noriko走回廚房,把蛋糕放進冰箱裡。
  「嗯……」Vito最近開始重新當起鋼琴家教。
  「到幾點?」
  「晚上六點。」Vito坐上沙發,不敢直視斜對面,藤椅上的Eddie
  「嗯,我跟Eddie明天要去跟房東談,要一起嗎?」
  「嗯……」Vito覺得十分尷尬和丟臉。她一整天生氣的原因當然很糾結、複雜沒錯,但最大的原因是她認為除了自己,沒人重視這個夢想的實現與否。但此刻事實擺在眼前,一切並非如她想像,連平常做事反覆再三考慮的Noriko都把行程規劃好了,她自己一個人什麼忙都沒幫上,就只會在家胡亂生氣,還打電話怒吼Noriko。如果可以,她真的很希望屁股下那柔軟舒適的沙發椅是流沙,把她捲走、覆蓋、淹沒,好結束這些令人尷尬的局面。
  「白.痴.!」Eddie看著Vito可笑的尷尬表情,忍住笑,卻忍不住那句由衷的想送給Vito的字眼。
  Vito聽到了,由於自知沒臉回嘴,只好裝做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,假裝專心的研究桌上放的一甁礦泉水標示。
  Gucci嘴上含了一顆紙球,晃到Eddie腳邊,丟下,用力的搖著尾巴,期待的看著Eddie。
  「想玩球啊!」Eddie彎腰檢起那顆球,發現不是Gucci平日專用的玩具球,「這是什麼?」她把紙球攤開。
  「二號出口的流浪……」是一張插畫,旁邊還寫著一行字。
  「啊!是我的,還我!」Vito慌忙的從沙發上跳起來,衝到Eddie面前搶走那張被揉爛的紙。
  「嘻嘻嘻,哈哈哈,妳畫得好醜!幼稚園的小孩都畫得比妳漂亮欸!」Eddie開始只是竊笑,後來索性大笑了起來。
  「什麼東西?我看看。」Noriko好奇的湊上來。
  「妳管我!奇怪!」
  「妳給Noriko看,快點。」Eddie再度搶走Vito中的紙。
  「哈哈,嗯……」Noriko不想傷害Vito的多愁善感,但又對這張畫做不出任何回應。
  這是一張學Eddie擺在客廳畫架上那幅畫的塗鴉,咖啡館被描繪成主角,只是整體構造和立體感歪斜的簡直可媲美西班牙建築藝術家–高第的作品。也沒有所謂景深,所有物體都非常平面的透過墨水,黏在這張紙上。
  「笑什麼笑啊!妳們會彈鋼琴嗎?妳們會拉小提琴嗎?我就沒笑妳們不會!」
  「妳要畫畫我教妳啊!這種屋頂、椅子腳、桌子腳都攤在半空中的東西,真的很醜。」Eddie甩動著那張已經夠破爛的紙張。
  「就是因為妳遲遲不畫完妳該畫的東西,我才會自己先打個草稿啊!」
  「妳這叫草稿?是邪教的符咒吧!」
  「煩死了,囉唆!」
  「不會啦!很有手繪的氣味啊!現在不都流行這種歪七扭八的圖?」Noriko試圖說些安慰的場面話。
  「妳看Noriko也說妳畫得歪七扭八。」 
  Gucci原本要玩的球,居然變成這三個人的話題。牠愣愣的蹲坐一旁,歪頭不解的看著笑鬧成一團的三人,用腳扒了扒地板,發出嗚咽的聲音,似乎在說「球呢?」。
  Vito聽到聲音,偷偷的交換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給Gucci,雖然牠從垃圾桶挖出這張紙團,害她被瘋狂取笑,但也因為如此,尷尬的窘境就這麼被化解了。
  「好乖!」Vito說。

 
 
  「我出門摟!」Noriko對躺在沙發上,臉上攤著一本雜誌,正在打盹的Vito說。
  「喔……」Vito隨口答應。
  「妳這樣會感冒。十二點半,不要遲到喔!」Noriko走回房間,拿出一條毛毯,攤在Vito身上。
  「……嗯……」Vito沒有動,只是把毛毯拉滿至脖子處。
  「走了,掰掰。」
  Noriko穿上高跟鞋,開門。
  「……謝謝。」極細微的兩個字,在Noriko關門的那剎那,Vito拿下臉上那本雜誌,對著天花板清楚的說。


(Final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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